2012年12月22日 星期六

希望的本質


        M。然而到了最後,我們艱難地信仰的,竟非一個最初的自己嗎?

        如你所知,Cobain是在我們這年紀自殺死去的。他死去,而我們活著,因此他變得與我們無關了(即使teen spirit仍在這世界,重複驗證那業已失敗的可怕真理)你說某個年紀後,你已無法理解超脫這字的意涵。M,現在我們可以承認自己是偉大的了嗎,一切詩歌,一切的搖滾,那終極的暗示(如果存在的話),無非如此吧。

        親愛的M,值得過的人生有一萬種,哪怕選了任一條,回頭去看,都會是唯一可行的生活。你認為,生存更像那窒熱漆黑的子宮;而我們細心窩藏靈魂,像胎兒藏著銳利小刀,寧讓自己傷痕累累,也不願被迫看見,生存之外的那道光。

        With the light's out, it's less dangerous.

        是了。我們就是在那樣的黑暗裡,刪除手邊作品無數次,高聲咒罵近乎絕望,苦笑著指認自己作品中,他人明顯的影子。我們也曾在清晨海邊,像洗衣婦虔誠地晾起主人風衣,驕傲地朗誦,這些、那些,微弱但明確的詩句。親愛的M,你都知道的。彼時,生活重複的苦悶與歡愉,總使我們喘不過氣來,但我們曾是這樣無畏地活,無畏地,而不只是像是活著。

        M,我明白這些日子所有的艱難。一度走到盡頭,又折回來。然而Cobain已為了相同理由,替我們離開過一次了,記得嗎?你說你創作力停滯不前的那段日子,我們並肩躺著,在夜晚洩洪的水庫邊緣,任那無差別的狂喜與憂苦,朝靈魂轟湧而來……那晚你還談到柏拉圖,你說:一種激昂的生活方式。接著我們談論激昂的概念,最後,生活的概念,最後只剩沉默、疲倦、重複的吉他和弦、直到朝陽,再次回到山間。

        當然,天又一次亮了,當然,天還會無數次亮起來的。親愛的朋友,如果我仍能誠實地相信,我會選擇相信自己已經長大,不再需要用苦悶與激情,掩飾生活真正的意涵。不抵抗,不服從,那麼,活著就將是活著,唯一的藉口與原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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