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2月22日 星期六

噓!人文理想的喪失



高行健和莫言得獎之前,中國乃至世界華文看似遲遲未被西方立場的諾貝爾獎真正認識,文化淵遠,思想深刻的中國,世界、民族國家概念出現前曾自視為天下中心的中國,滋養不出足以敷演千年的高度個體如何可能?然而,莫言接著高行健的得獎,如同當頭棒喝,西方世界究竟如何看待中國文學或華文文學?什麼是諾貝爾文學獎的得獎規範,什麼又是對華文文學乃至東方文學的審視標準?如若諾貝爾是世界文學的最高殿堂,高行健和莫言的得獎是否代表了西方視野對華文文學的判斷與取捨?

高行健與莫言得獎後,一時洛陽紙貴。高行健的作品難懂,難懂是來自於情節的支離破碎,來自於中國文化與現代派相融卻表現出的隔閡窒礙。他曾是中國作協會員、政府文化部官員,以此身分出國,並於六四後申請政治庇護留在法國,高行健的得獎是中國在諾貝爾獎百年缺席之後的優勢。

比起高行健,新時期作家中獨具個人風格的莫言,在文字上還有些討論空間。莫言的故事總是引人而笑,因為那些故事都是悲劇,唯有目睹他人的悲劇才能換來笑聲。他的高密東北鄉是底層生活的事實展演,透露的是農村故事的悲哀,黨治底下扭曲的人性與被擺弄的悲哀,喪失自我與思考卻不自知的悲哀。你可以說他們幾乎化外於政權,但卻不可以忽略49年之後被鬥爭觀念滲透的集體塑造。

關於莫言得獎的原因,瑞典文學院是這麼說的:「他將民間故事、歷史和當代時事以魔幻寫實的手法融於一爐。」而129日莫言在斯德哥爾摩大學演講,再度被問及中國言論的審查制度和作家被囚禁的問題,他依舊不願回應,堅持不被迫表態,並說:文學遠遠比政治要美好,政治教人打架,勾心鬥角。

莫言不談政治並非意識文學/詩的純粹,而是如同早前受訪時表示,當初之所以選莫言為筆名,正是提醒自己少說話免得招惹麻煩,也因當時尚在軍隊服役,想要隱瞞真實身分。高行健是流亡海外的異議作家,作品被禁、被官媒批判,而莫言是官方紅人,對政黨言論順從。

語言是一種工具,但語言同時也是一個世界。通過介譯到各國,莫言的文學作品,可以看見特殊時空背景下,農村的變革和人事的無奈,但是個體的眼界與批判能力卻明顯闕如。普世價值與精神的彰顯,超越時空的人性與反思究竟何在。莫言的演講結束後作家茉莉在外抗議,她接受香港媒體採訪時強調:瑞典文學院誤讀曲解莫言的文字,頒獎給他顯示了一種歷史虛無的態度。

沒有崇高寬廣的理想,更無承擔責任的胸懷,如何能夠代表那些在國內國外為苦難中國吶喊,並存在良知膽識說出虛假的中國異議作家群體?就其文字思想乃至文化底蘊,實在很難偉大。如果說莫言得獎有其必需承擔的任務,那就是讓世界聽見中共政黨箝制的聲音,讓人文理想的可能回到視野。

未得獎前莫言曾說不需為了求獎而迎合所謂的西方口味,然而西方視野是否會迎合對東方的想像?在高行健與莫言之後,確實讓人猶豫。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